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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二十六 謝嶼川:做給我看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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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暗巷, 藏著秋末最後一絲悶濕,圍墻另一側半開出瓦檐的桂花樹飄著香味,陰影之下的二人粘膩的聲音到忘我時帶著壓抑的微顫。

謝嶼川腳步微頓, 前方轉角的青石路上, 隱約被月光投下了兩抹交織的身影。

他方見過那三只妖, 心緒尚未捋平, 便半垂著頭往前繼續走。

巷子裏的二人見突然闖入的少年,女子頓時驚呼一聲縮在了男人懷裏, 一截白藕似的長腿還被男人抓著掛在腰間。

男人是個江湖游俠,粗獷的身影幾乎能完全遮住女子,他不滿自己的好事被人打攪,回眸瞪向謝嶼川, 見來者是個十幾歲的少年,便厲聲吼道:“滾出去!”

謝嶼川蹙眉,這才借著桂花樹下斑駁的月光看清了二人, 他的瞳孔微縮。

樹下的男人衣襟大敞, 上面留有幾道指尖抓破的紅痕,耳根連同胸膛都通紅一片, 還在哼哧哼哧地喘著氣。

他懷裏的女子更是嬌聲連連, 上身只穿著肚兜,歪歪斜斜地露出半邊白圓,那條架在男人腰間的腿還繃緊足尖,微微顫栗著。

他們在做什麽?

男人見謝嶼川的眼睛一直落在他懷裏的女人身上, 偏偏少年生得一副好面孔,惹得他懷中的女人滿面嬌羞地探出半個腦袋去看對方。男人心中憤憤不滿,他將女人推開,抓起靠在一旁墻邊的長劍便朝謝嶼川指了過去。

劍鞘嗡地一聲擦過他的發絲, 謝嶼川眼也沒眨,目光落在了女人身上過深的指痕與牙印,腦海裏驟然想起了另一抹身影,他見過更美好的女人身軀。

在他還只是一只狗,趴在軟塌矮桌底下時,沈香如瀑布遮掩了視線,朦朧之下,洛銀褪去衣裳跨入浴桶,渾身上下像是凝脂美玉,頓時吸引了他的目光。

謝嶼川一直知道洛銀好看,可他此刻忽生出一股怪異心思,有些扭曲和惡劣地想著,若洛銀的肩上也有齒印,腰上也有指痕,應當比眼前這女子美上萬分。

男人的長劍朝他刺來,謝嶼川的身形極快,側身躲過後他的右手握住了對方的手腕,只稍稍用力,掌心下透出的寒意便凍傷了男人的臂膀。一層藍白的冰霜順著對方的手臂而上,將他半邊身體凍得僵硬,那冰花在月色下閃爍著粼粼光澤,整條小巷像是驟然墜入了寒冬。

謝嶼川的眼神沒有溫度,像是在看一個死人:“你們在幹什麽?”

女子早就被嚇到了,抱緊自己瑟瑟發抖,一聲尖叫都不敢發出。

男人低聲哀嚎,長劍哐當一聲落地,正插在了他的腳面上,他連忙求饒:“少俠饒命,少俠饒命!”

“回答我。”謝嶼川的聲音又冷了些。

男人道:“這、這一眼就看出來了,男歡女愛,陰陽調合,就、就是那檔子快樂事,不用細說吧?”

男歡女愛?快樂事?

“細說聽聽。”謝嶼川垂眸,聽見男人道:“就是肌膚相親,魚水之歡,我摸她,親她,抱她,睡她,她就快樂,我也快樂……少俠,你,你先放手!”

男人的手腕已經沒有知覺,只要謝嶼川輕輕一捏,便能像是碎裂的冰塊般四分五裂。

謝嶼川聽他說的那些話,眸色微閃,他慢慢松開了手,對男人道:“做給我看。”

如何摸她、親她、抱她、睡她。如何他們才能快樂。

是不是他學會了,也可以讓洛銀快樂?

那樣洛銀會與他分房嗎?

興許高興了,他以後就能和洛銀一起睡了。

男人羞憤至極,幾乎是癱坐在地上,也不敢亂動,只擡頭看向謝嶼川道:“我如今這模樣,做什麽做?!”

他聲音帶吼,謝嶼川微微挑眉,眼神落在了他的腰間。男人頓時覺得身下一寒,生怕對方做出什麽事來,連忙道:“少少少,少俠!此事你想看,去青樓,去花街柳巷,裏面多得是,怎麽看都行!”

謝嶼川的行動並未因為他的話而停止,他撿起了地上的劍,站在了男人身邊,男人見寒光一閃,頓時啊地一聲嚎出,這驚叫聲幾乎傳出兩條街巷,可他沒察覺到絲毫痛意。

一手摸褲子,幹幹凈凈的,再看向那背對著月光的少年。

謝嶼川用劍割下了他腰間的荷包,掂量著裏面的銀子,隨手將劍扔回了男人腳下,輕蔑地睨了他一眼後轉身離開了暗巷,顯然是放過他們倆了。

出了暗巷,謝嶼川倒是出奇地不再去想那三只妖所說的話,回到客棧後,他在洛銀的門外站了一會兒,額頭輕輕靠著門縫,鼻息間勉強能聞到她身上的凜冽淡香。

清晨太陽尚未完全升起洛銀便醒了,她昨夜吃得飽,睡得早,入睡後又陷入了往日夢寐,夢到了師父和師兄,還有師弟戚彥書。

許是昨日和塗飛曄說清,今後洛銀的去留皆不受靈州仙派所錮,有種要與曾經自己生活過八年的地方分道揚鑣的意味,這才會憶往昔,嘆今朝。

方醒時,洛銀還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慚愧,但打開窗戶吹了秋末的涼風後,那些許愧疚也跟著瞌睡煙消雲散了。

人總歸是要為自己而活的。

洛銀正準備洗漱,察覺到門外一絲動靜,她打開房門朝外看,便看見抱著雙膝坐在她門邊,靠著門扉睡著的謝嶼川。

客棧的人也才剛起,遠處雞鳴。

謝嶼川睡得不算沈,他的臉頰壓在了手臂上,眉心輕皺,豁然一股涼風從洛銀房間的窗戶穿門而過,吹得他清醒了些。

揉一揉眼睛,謝嶼川睜開雙眼便看見了身著白裙披銀紗的洛銀,她正略微彎下腰看著自己,謝嶼川本能地露出一記笑容,很想朝她黏過去。

洛銀心裏忽而漏了一拍。

小狗的笑容過於純粹,睡意未散地朝她彎了彎眼,少年的臉頰上還有一點兒淺紅色的壓痕。他還坐在地上,昂著頭看向洛銀,兩顆虎牙若隱若現。

“你在這裏睡了一夜?”她問。

謝嶼川唔了聲:“看完月亮後睡不著,又怕爬窗戶被你討厭,我就在門口守著了。”

此話一出,洛銀的內心莫名軟了幾分,她蹲在謝嶼川身邊,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:“天漸漸涼了,以後不許在門口守著,就算睡不著也要回屋裏去,知道嗎?”

謝嶼川撇嘴,不說知不知道,只是在洛銀摸他頭頂時昂著下巴,鼻尖蹭著她的手腕,滾燙的呼吸灑在腕部敏感的皮膚上,像是一簇小火苗,順著手臂燒到了洛銀的臉上。

她的臉頰略微泛紅,收回了手後回去屋內,匆匆洗漱,不去管他。

謝嶼川站在門外,歪著頭靠著門框,睡眼惺忪地盯著洛銀背對著自己的身影。看她纖細修長的手指捧起清水拂面,看她將臉探在水盆前,拉伸的瑩白脆弱的脖子,看她彎下腰身,腰帶緊縛盈盈一握的纖腰,和腰下圓潤弧形的臀。

往日他也看,只覺得洛銀好看,怎麽也看不夠,現下卻在腦海中遏制不住地將之前匆匆一瞥她玲瓏身軀的光潔模樣,與如今的身形重疊在一起,就像是用這一雙眼,脫去了她的衣。

念頭才起,謝嶼川便閉上雙眼,斂了心神。

洛銀與謝嶼川在霍城待了三日,這三日他們除了在霍城的大街小巷中找些當地美食之外,還去了城外山林踏秋。

入秋後的霍城滿城都是金桂的濃香,到了城外林間味道卻雅致許多,偶爾遇見的紅楓樹正片片雕零,風一吹能落了滿地。

走在山間的腳下踩著厚厚的樹葉堆,柔軟且令人放松。

洛銀曾看過許多書,裏面不乏描繪九州山川美景的詩詞歌賦,過去的她封閉於鴻山,未曾有太多見識,如今有了這機會,倒是可以肆意灑脫。

今日早間冠雀樓前人滿為患,洛銀沒去湊那個熱鬧,到了傍晚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兒霍城,說是烈州的劉家奪得魁首,拿走了一柄豐陽仙派特地送給重明仙派的利劍。

此時夕陽落山,謝嶼川與洛銀正從山間回城,他手上是用楓葉編織成的扇子,玩兒似的輕輕對著洛銀的臉頰扇風。洛銀也由著他,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插在了謝嶼川的發上,笑說他現在有兩條尾巴了。

從城內出來的人像是江湖游俠,二人勾肩搭背說著早間冠雀樓中發生的事,更多的是討論烈州劉家。

“以往我也聽過劉家,還以為是如三教九流,沒想到他們的腰牌上,居然能有三頭巨蟒的血。”

“是啊,那腰牌呈上後,上面的血就沒有低於三階的妖物,可見實力非常強勁。這還是幾百年來頭一次有世家的風頭踩在九州仙派之上的,可算是真的揚眉吐氣了一把。”

“古書中說,過去的世家也有過輝煌的時刻,現下這些修道世家一個不如一個。”

“古書上說?書上說哪個世家曾占過劉家這般風光?”

二人一陣沈默,隨後同時笑著搖頭,在他們的認知裏,還真沒有哪個世家的名號能排九州仙派之上的。

洛銀聽到這兒,隨意朝那兩道離開的背影瞥去。劉潯奪魁她當然高興,這說明她今晚回去便能拿到那柄劍,明日就可以離開霍城了。

至於二人所談,古今修道世家中,哪個世家曾能排在九州仙派之前,其實還真有,便是當年的洛河洛家。

洛家本商賈世家,卻不知為何會出了洛銀這一號與眾不同的人物,洛銀自打出生以來便備受九州矚目,她根骨奇佳,尤適修仙,讓當年以河運出名的洛家,名聲一度超越了靈州仙派。

直到洛銀拜入靈州仙派,成了當時靈州掌門墨安仙道的二弟子,修道界對她,對洛家的觀望,成了對她,對靈州的觀望。

只可惜,觀望十八年,換得她被天雷劈死過去的結果。

自然,那也不是最後的結果,至少五百多年後,洛銀又活過來了。

只是當年的洛河洛家卻在幾百年歷史長河中,於修道界銷聲匿跡。

謝嶼川的手指戳了一下洛銀的眉心,洛銀回神,擡眸朝他看去:“做什麽?”

“你皺眉了。”謝嶼川的指腹摸著她的眉間,那雙眼深深地望進了她的眼中。漆黑的瞳仁裏倒映著她有些驚楞的面容,隨後滾燙的指腹略過眉目,落在了她的眼角,像是暧昧觸摸。

洛銀撇開臉,知道他不懂那些,無非是好奇,便扯開話題道:“對了,拿了劍後,我們去洛河轉轉吧。”

“好。”謝嶼川道。

洛銀笑問:“你也不問問洛河是什麽地方?”

謝嶼川也跟著笑:“姐姐去哪兒,我就去哪兒。”

洛銀很想摸摸他的頭說真乖,手擡到一半謝嶼川便懂了她的意思,彎下腰主動湊過去。

指腹下的發絲真柔軟,少年的臉也真好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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